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諾言（第六篇）
諾 言
◎ 蔡廣國
君子一言駟馬難追。一諾千金，諾言的價值不僅體現在諾言之內，也體現在諾言之外。車輪下的慰藉滲透著淚水、關愛以及合同、法律的嚴肅。 ——題記
(第六篇)
出乎齊福的預料，姚萍不在館子里。
從齊福家里出來，姚萍給簡怡去了一個電話，言無倫次地敘述了這次事故的情況，咨詢簡怡按照以往的經驗這次事故總的賠償將會需要多少錢。簡怡估算了一下總損失應該在150萬左右，她問簡怡自己保險才投保50萬，多出來的100萬是不是不能得到賠償。簡怡說是這樣的。姚萍心上就吊著這沉甸甸的100萬，心想100萬吶，自己不吃不喝即使加上齊福的努力，兩個人也要掙10多年才能填補起這個缺口。這場車禍無疑毀掉的不只是她自己的幸福，還有齊福的幸福以及雙方老父老母的幸福。她心里怎么過得了這個坎呢？
姚萍把自己鎖在房間里已經大半天了，她無力地躺在床上，任憑眼淚打濕了枕頭。屋子里陰暗潮濕，有股發霉的味道，窗外細雨霏霏，雨滴飄灑在玻璃窗上順流而下，留下一道道淚痕。夜里她做了很多很多的噩夢，有汽車，有摩托，有傷者，有鮮血，有哭泣，她驚醒了好幾次。父母輪流過來在門外勸慰，姚萍只是不聽，鏡中俊俏的小臉已經失了色。這樣大的一個意外事故，現場的慘狀她都不敢正眼相看，傷者悲慘的場面和以后生活的艱難讓她心里承受著巨大的負罪感，她不知道該怎樣救贖自己的罪過，至于自己以后的生活該發生怎樣的變化現在不得而知，至少一想到汽車就不寒而栗，再也不敢也不想去摸那方向盤了。鏡子里她看到自己嘴角多出來的一條異常難看的疤痕，真比要了她的命還難受。她一拳捶在床沿上，心里撕心一樣地后悔和痛楚。
還在傷悲，卻聽見屋外一個女人的聲音響了起來，父母前去迎接，女人質問“姚萍呢？出了事還想躲起來么？”進了屋還在吵吵嚷嚷。父母無奈地做著解釋。她起身出去一看，原來是潘全的姐姐姐夫帶著潘全的父母來到了正屋里站著，老人歪斜著身子搖搖欲倒。姚萍正想開口，卻被潘全姐姐的話打斷了：“你個喪門星，這輩子怎么遇到了你這個災星？”
“大姐，我也不想……”姚萍語氣任地蒼白。
“不想？你就是個兇手！”潘全的姐姐怒氣沖天。
“兇手”這兩個字成了壓垮姚萍的最后一根稻草，她頹喪地回了房間里，卻聽見潘全姐姐在身后說道：“現在我們一家要飯吃，老人需要照料，人都帶來了，你們自己看著辦。”
潘全的姐夫也說道：“沈珮還有兩個老人，把他們送到齊福家里去。大家都別想過安身日子。”說完留下兩個老人自顧自地走了。父母無語，面對兩個生活已經不能自理的老人，愁容萬狀，母親焦急帶著哭腔而又無可奈何地重復著“這怎么得了？這怎么得了？”幾個字。
腦子里閃過齊福母子的表情和話語，“兇手”這頂帽子讓她無路可退，姚萍萬念俱灰，從抽屜里拿出一把剪刀，決然地劃過手腕上的血管，沒有一點痛楚。她心里想，這下好了，一切都了結了，親愛的齊福，親愛的父母，我現在把一切包袱都帶走，希望你們能夠盡快解脫出來，來生我再做一個好妻子好女兒，報答你們的恩情。鮮血慢慢浸入棉被，她感覺自己身體越來越空，心里有了掙脫般的輕松和暢快。手機電話一直響個不停，她不知道是誰的來電，也無心去接電話，但又盼望那電話是齊福打來的，那音樂響著就算是齊福在為她送行。模糊中她感覺齊福在抱緊她，回到了那個大雨滂沱的夜晚。
那一天齊福不在館子里，幾個青年來到飯館糾纏姚武，將他挾持到了河邊的一座橋下，要他打電話給姚萍拿錢贖人。姚萍哭泣著電話告訴了齊福，二人從不同方向迅疾奔赴到那座橋下。路上齊福去一個提款機上把自己和姚武的工資全部提出來，順道撿了一根鐵棍在手。到了出事地點，齊福按幾個青年的要求結算了欠款本金，對對方提出的高息表示只按銀行利息支付。支付完畢，齊福提出姚武的欠款就此了結，對方不得再滋事，但對方依然不肯罷手，齊福揮舞著手里的鐵棍，做出一副拼命的樣子，還叫姚萍撥打110電話報警。幾個青年見撿不到便宜，放下姚武走了。姚萍像倚著靠山似的倚在齊福的懷里，在齊福的半摟半抱中返回住處。夜里她實在不愿和齊福分開，便支走了弟弟，將自己的全部奉獻給了齊福……
父母還在門外使勁敲門，母親從門縫里看見了床上殷紅的鮮血，便驚恐地叫著她的小名“萍兒”，用瘦弱的身體使勁撞門，父親找來一根鐵棍插入門縫里使勁一撬門才開了。母親一把摟住女兒，撕心裂肺地痛哭，父親捏緊女兒流血的手腕不再讓血液外流，老淚縱橫。三個人哭成一團，過了很久才稍事平息下來。父親拿起還在響個不停的手機，一看是簡怡的來電，便把情況告知了簡怡。簡怡急忙安慰老人，駕車找了一個外科大夫的同學一起趕來，對姚萍做了救治處理工作，大家才稍微松了一口氣。
簡怡陪在姚萍的身邊，用各種車禍事故的善后處理來安慰姚萍，人生也就這樣一次，沒有比生命更重要的了，每個人的人生都會經歷低潮和高潮，對苦難一定要看得開些，希望姚萍要振作起來，天永遠不會塌下來。正說著，齊福到了，抱起姚萍的身子就往醫院送。姚萍只感覺自己像在空中漂浮了一段距離，在這個強有力的男人的懷抱中，一絲欣慰冉冉升起，心頭掠過一股暖流。
姚萍在醫院經過檢查又觀察了兩日，所幸失血不多沒有大礙，很快回了家。
——英大財險南充中支
……未完待續